孤独是种肆意渲染的姿态,观《托尼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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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直以来就从未以村上春树的忠实读者自居过,但是确实村上的很多部作品自己亦是非常钟爱的。记得很早时第一次看村上的小说是现在最被人熟知的《挪威的森林》,看过后只觉得有种渗入心底的悲伤感,那感觉让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己,往后就开始不断的找寻他的书来看,也一直向身边一些朋友推荐他的书。再后来,村上的名字越来越多被个人和媒体提起,一时间人人都在说村上,村上成了小资和时尚的代名词,我却再也不敢提村上了。

  那日,与一帮好电影的朋友们一起神侃电影,忽然我提到为什么没有见村上的小说被改编成电影,一个朋友告诉怎么没有,《托尼瀑谷》就是的。于是,花了很多功夫,终于找到了。

  本以为自己看过很多村上的书,可是《托尼瀑谷》这个名字还是让我有点陌生,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地名或者是个瀑布来的,直到看到电影才知道我错了,托尼瀑谷(Tony Takitani)是电影中男主角的名字而已,于是只得为自己开脱的说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标准的村上迷,不知道也就不足为怪了。

  村上小说中很多男主角似乎都有着孤独压抑的童年,于是当他们成年之后也就形成了与常人不同的性格和生活方式。《托尼瀑谷》中的托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影片一开始就在坂本龙一停停歇歇的钢琴声中由一个男人平静的向观众叙述着托尼的出生、童年与少年,没有过多的的情节也没有过多的说他身边的朋友们,在他的童年以及少年陪伴他的只有自己孤独的影子,也许所有的男人都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到父亲当年的模样。

  托尼的父亲是个孤独的爵士乐手,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来到上海又在二战结束后被遣送回日本,然后同托尼的母亲结了婚,可惜母亲也在生下他之后三天就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往后就连活着的父亲也不时常在他的身边,父亲经常在外面演出,以至长久不见的父子两人每次见面也都生疏的如同寻常的朋友,这情形一直维持到父亲老去死去前躺在医院的病床长,托尼看着苍老的面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般,直到这时我看到了托尼眼中的悲哀,那是一种可以直接让人的心变的伤痛的眼神。

  电影的镜头总是不经意间就缓慢的右移变换,然后场景就一次一次的被切换,犹如小说的页面一张一张的被翻开,旁白的男人的平静的叙述让我感觉自己在一个初秋的午后坐在庭院中听一个叔辈的男人在说着一个他熟悉的人的故事,然而在导演的那些镜头里世界总如素描铅笔下涂抹的灰调子,始终无法明朗起来,场景也是那么的简洁,任何人和物的出现都像是主体却又不是主体,我想,人和物以及那永远站在镜头外的男人的话语都是为了烘托影片中从一开始就注入并且流淌着的孤独的气息吧!

  看着这些镜头,脑子里时常能浮现出一些文字来替代这些,但是当那个旁白的男人的声音一出现我脑子里的那些词语却又都消失了,于是我把自己变做托尼了,我以一种最大限度的接触去体会托尼的感受,去听人讲述托尼讲述我的故事,这个从小就站在人群之外画着精密机械插图的画家我看到他童年画的那片叶子,经脉整齐表现细腻,还有那大学时的女人体,都失去了女性本该具有的柔美肌肤的触感亦如金属般的冰冷,这是一种太过肆意渲染的姿态,这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就在人与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墙的隔膜感,这孤独是常人无法领会的。

  于是音符一直只平缓的镜头也一直是平滑的,这一切直到他生命中那个被称做妻子的女人出现之后才得以改变,在这个很会穿着衣服的女人还没成为他的妻子前音符开始变的时而短促时而冗长,就好像托尼对这个女人惶恐矛盾又依恋的心态,因为太久的孤独太久的独处,他变的不安,“孤独就像是一座监狱”,无论是托尼还是已经在看电影时把自己当成托尼的我都是无法承受的,当我看到他们终于安静的靠坐在一起时我发现自己嘴角抿了起来微笑了。看看,连音符都变的跳跃了,美丽的妻子在阳光下晾晒着床单,镜头的色调都不那么灰了,这是多么叫人开心的转变呀!两个人的生活总是比一个人的生活要快乐,一个人也恐惧孤独两个人同样恐惧孤独,托尼害怕这个有着疯狂购衣癖的女人会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女人都有购物癖,即便一个看上去美满的婚姻也无法改变女人的这种行为,这个女人更为疯狂,幸亏托尼的职业让她有足够资金去这样的购买。是不是所有的人内心都有无法填补的空虚寂寞孤独感,即使你一睁眼发现你的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你也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女人因为车祸去世后,托尼再次陷入了孤独中,他原本只是叫妻子少买一些衣服,但是所有的事情总是出乎人们意料的,谁也无法预见未来,酒吧中那个破碎的玻璃杯也许就预示了妻子的死亡!

  那天夜里,天下着很大的雨,托尼抱回了妻子的骨灰,在桌上摆了又摆,摆正,把整个身躯沉入浴缸中,洗过澡然后接替妻子为那盆仙人掌喷水,窗外还在下着雨,还有喷壶中的水我想都一并淹没了托尼的心,这个男人背对着我们开始抽泣,我似乎透过他的背影看到了他的眼泪。

  原来,悲伤也是种肆意渲染的姿态。

  再往后他找了个女秘书只要求身形和他死去的妻子一样,那样便可以穿着他妻子留下的衣物让他感受她的身影,那个女秘书看来和她的妻子长的一样,却又比他的妻子要迟笨点,她站在那间挂满他妻子衣物的房间里一件一件的试穿,却哭泣起来了,衣服可以穿上身上,但是这衣物以前的主人该是什么样的气质呢?这是她绝对不可能得到的,那些是来之灵魂的,她只能哭泣着说她很难过,她呜咽着说她只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美丽的衣服,她确实被弄糊涂了。

  悲凉的感觉往往是瞬间从心底升起的,挡都挡不住。

  托尼看着那满屋的衣服,每件衣服都像里面还包裹着逝去的妻子的躯体和灵魂,说灵魂该更准确些,是灵魂啊。托尼放弃了请那女秘书,他卖了所有的衣服,让那房间空了出来,其实他的心里也空了,孤独又瞬间被放大,孤独到连记忆都会被放空。接着,父亲也去世了,只留下唱片和小号,又是记忆,孤独者因为拥有回忆而孤独,但也因为遗忘而更加孤独。

  极度孤独的人是不容易被人拯救的,极度孤独的人也是无法自救的。

  孤独是种肆意渲染的姿态,若太过着魔就不再相信有上帝的存在了。孤独是专属村上的森林,孤独是囚禁托尼的牢狱。他所想的他所要的他所做的都是我们恐惧的和无法承受的,好像那些喧嚣的酒吧中站在角落一旁的爵士乐手,我们往往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整部影片的节奏都是那样的舒缓,连同音乐的配合与人物本身的出演,没有所有绝对的开始发展高潮和结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淡入,一切又都那么自然的淡出。

  文字为影像提供了创造的基础,影像又为文字提供了还原的可能,无论是村上的文字还是导演市川准的镜头其实都不过都为观者提供了读解同一事物的不同形式而已,如果非要我说电影是否还原了村上的文字,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我能说的只是,他们都同样让我感受到了孤独的悲凉感。

  谢谢这样一部电影给我带来宁静的思考的机会。

  【附录:影片资料】

  《瀧谷東尼(Tony Takitani)》 2004日本

  导演: 市川准

  主演: 西岛秀俊 宫泽理惠 Issey Ogata Shinohara Takahumi

  上映年度: 2004

  语言: 日語

  官方网站:

  imdb编号: tt0420260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又名: Tony Takitani 托尼瀑谷

孤独是种肆意渲染的姿态,观《托尼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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