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迷不得不看的一部电影,《梦想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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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众生,其实并不像“云端上看厮杀”那般逍遥自在。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势必要背负芸芸众生的苦痛。无论乱世或是盛世,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想不开心总能找到品种不同的理由。尤其对于先知先觉的人而言,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嗅到不安的气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气息让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如鲁迅先生所言,作为铁屋内的人,清醒者的死比昏睡者的死要痛苦千倍万倍。

  《梦想阿根廷》意大利海报

    电影《梦想阿根廷》便是讲述了这样一位清醒者的苦痛。故事发生在乱世,妻离子散,悲欢离合,当事人很容易找到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但问题不止这么简单,男主人公忽然间拥有一种特异功能,可以看到不同时空里其他人的不幸。借助这双慧眼,他洞悉一切真相,因此更有充足理由伤悲。

    男主角卡罗斯(安东尼奥·班德拉斯饰)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剧作家,妻子茜莉娅(艾玛·汤普森饰)是一名风风火火的记者,再加上一个善良的女儿,组成模范家庭。只是茜莉娅的激进言行常令卡罗斯忧心忡忡,由此生出争吵。床头打架床尾合,其实他们深爱彼此。不幸终于在某天降临:茜莉娅突然失踪。电影便由此起头。

    故事发生之时正是阿根廷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肮脏战争”时期,黑云压顶,万马齐喑。据国际人权组织估计,这期间有3万人遇害或失踪,官方后来发表一份报告指出至少有9000人失踪,这些人已被假定死亡。阎罗殿生死簿上,满山遍野都是冤魂野鬼,其中会否有茜莉娅的名字?

    倘若夫妻俩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们必定日日食不甘味,夜夜辗转反侧。人海浩淼,何处去寻?在李碧华的纪实文学《烟花三月》中,她曾帮助一名当年被迫做过慰安妇的老婆婆寻找丈夫。二人失散多年,不知彼此生死,因而心间总记着对方的欢颜,寤寐思之。正是因为拥有一双具备超能力的眼,电影里的卡罗斯才能避免此类平凡人的相思成灾。可这是幸还是不幸?——他不仅知晓妻子依然健在,更知道她是猪狗不如地活在集中营一样的监狱中。假如他还有传音入密的神功,声声鼓励妻子活下去活下去,也许略有慰藉。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在魔窟中被拷打被虐待被污辱,无能为力。打在她身,痛在他心,这超能力让他生不如死。

    在青天白日底下游荡的,还有不少与卡罗斯一样遭遇的人。他们的子女,父母,恋人也都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能做的,便是结成队伍,举着亲人的照片,沉默无语,满街游走。卡罗斯的特异功能无疑带给他们希望,他成了神汉巫师一样的人物,在秘密集会中,逐一为这些翘首企盼的人们释疑解难。这时候的卡罗斯如同一位大救星,只是他给出的真相,有时令人喜出望外,大部分令人痛哭流涕。——或许他们都知道亲人必定凶多吉少,到卡罗斯这里求证,无非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者希望漫长守候能有了断。

    说到底卡罗斯只是个算命先生,仅负责占卜吉凶,并无力搭救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和后来被绑架的女儿。但当他一次次握住那些善良的人们的双手时,他陪他们一起哭泣。个人的苦痛,别人的苦痛,悉堆心底。无数冰山一角,逐一浮出水面,滚雪球一样垒成五行山,他一人承受不来,所以难以呼吸,每帮人占卜一次,必定大汗淋漓,元气大伤。他有一双可以俯瞰众生的神奇之眼,看到了阴森森血淋淋漫无边际的真相,为此必须承担铺天袭来的恐怖。

  仅作为一部失忆谅解备忘录,能让那样一段历史在胶片上留痕,也算功德圆满

    卡罗斯的超能力够魔幻主义了吧?其实比起那些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就将人绑架、迫害、残杀的刽子手来说,他真是小巫见大巫。电影中的反动政府将受尽酷刑后的犯人装入直升机,扔进大海。给他们家庭的通知里,只有“失踪”这个最简单的解释。还有电影里没有拍出来的更为血腥的真实历史,比如地下屠场,母婴病房——怀孕的不同政见者或其家属被带到这里,强行接受引产或剖腹产手术,然后惨遭杀害。初生的婴儿被送给无子嗣的军官收养,这些婴儿如今大都已成年。据说目前已有200起婴儿失踪案得到了证实。

    或许拍《梦想阿根廷》这样的电影不需要什么大智慧,因为电影背景如此残酷,在当时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样一座恐怖之城中,无论上演什么悲情戏都有可能。并不是原著作者、电影编剧匠心杜撰,历史原本如此。《梦想阿根廷》声嘶力竭地揭发历史旧创,也是警钟长鸣,提醒世人勿让悲剧重演。观者也许会嫌导演用力过猛,艺术上乏善可陈,安东尼奥·班德拉斯不复英俊,艾玛·汤普森太过干瘪,只是不要忘记毕竟还是部有良心的作品。《梦想阿根廷》作苦大仇深状,故事讲得中规中矩,仅作为一部失忆谅解备忘录,能让那样一段历史在胶片上留痕,也算功德圆满。

    电影中总有一只猫头鹰,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穿梭,峭然傲立,仿佛正义守望者。在电影海报上它的眼与卡罗斯的眼虚虚实实,合而为一,在黑夜里放出犀利之光,世事洞明一般。据美国《洞察》杂志后来披露的解密档案,当时的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曾在帮助阿根廷这场所谓的“反恐怖运动”中扮演过举足轻重的角色——殊不知此人还拿过诺贝尔和平奖。真需要向卡罗斯借一双亮眼,拨云见日,将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阿迷不得不看的一部电影,《梦想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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